「我听说三爷特别俊美,宛若神仙。还有,有腿疾不影响的……」白露娇声道,脸红通通的。
几人都转过来望着白露,半晌,惊春问道:「你听谁说的?」
白露还没回答,外头就传来林妈妈的声音:「惊春你们几个,出来吧。」
几人忙停止了议论,走了出来,给林妈妈行礼。林妈妈看了看几人,目光在小寒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,咳了一声,道:「你们入府,也有一段时间了,规矩也学得差不多了。今日,拜见王妃,可不能出错。明日,你们就该去伺候爷们了!」
众人忙应是。林妈妈便带着她们,穿过仆人居住的外院,沿着甬道,入了内院,走过重重回廊与门厅,终於到了王妃马氏的正院。
此刻,天已大亮,正院廊下已是站了好些仆妇丫鬟,大约是在此等着回禀府中各项事宜的。
惊春她们几个都是头一回入正院,何曾见过这般辉煌华丽的住所,忍不住偷偷打量。只有小寒,她前世出入贵人门庭,数不胜数,本是不想偷看的。但是,此刻,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贪慕富贵的扬州瘦马,不看也得装个样子。
林妈妈站在一旁,看着几个丫鬟偷偷打量院中情景,眼中都露出羡慕渴望的神色,不由得微微一笑。
不多时,正房里有人出来取水,继而送了早饭进去,约莫半个时辰后,一个四十有余身着华服的男人掀了帘子出来,威势堂堂,快步离去。这就是现任盛王爷了。过了片刻,林妈妈进去了,外头的仆妇丫鬟也逐个进去。
日头渐渐大了,空气热起来,几个丫鬟没吃早饭,饥肠辘辘,站了一个时辰有余,腰酸背痛,口干舌燥,却还不得主母召见,当真是有苦难言。
众人正在饥渴难当之时,忽听到里头传来林妈妈的声音:「把翠凤带上来!」
就见门外候着的两个粗壮婆子,从一旁的耳房里拉出一个女子来,头发蓬乱,脚步踉跄,跌跌撞撞地入了内室。
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,侧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。隐约有人怒斥,又听到女子不断的求饶之声。半晌,两个婆子将翠凤拉了出来,其中一人一用力,她就跪在了院中石板之上,一个婆子反剪着她的双手,另一个站在翠凤面前,二话不说,厚实的巴掌就打了下去。翠凤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,鬼哭狼嚎:「王妃饶命!我再也不敢了!我再也不敢了!」
那婆子手上功夫不停,左右开弓,不多时翠凤口齿中便有鲜血流出,想起打落了牙齿。她的求饶声便含混不清,模样可怖。
今日晨间还在幻想着从此以后荣华富贵的女孩儿们先是惊了一下,继而瑟瑟发抖。胆小些的两腿都有些抖了起来。
正在神思不属之时,林妈妈出来,面上和煦,道:「你们几个进来吧!」
仿佛全然没听到翠凤的痛哭呼号之声。
几人脸色发白,跟着林妈妈进去了,乖巧地行了礼,跪在地上,大气都不敢喘,更不敢抬头乱看了。
盛王妃此刻靠在引枕上,看到几个丫鬟进来,上下打量了一番,晾了半晌,才缓缓道:「都起来,我看看。」
众人起身,抬头,便又吃了一惊。这王妃貌若天仙,看着不过二十余岁,一身绫罗绸缎,说不出的富贵荣华。面上带着笑意,还有几分慵懒。
几个丫鬟都是貌美之人,此次入了林妈妈的眼,成了派给各位爷的通房丫鬟,都有些沾沾自喜之意。直到见了王妃,才知道自己着实寒碜。
盛王妃一眼就把几个丫鬟震住,缓缓道:「你们过两日,就要去各位爷的院里。林妈妈教的规矩,可记清楚了。若是不懂规矩,外头的翠凤,便是前车之鉴。」
几人战战兢兢地应下,盛王妃命她们下去,方对着林妈妈道:「那个扬州瘦马,确实撩人。」
林妈妈忙笑问:「夫人,您看这次的几个可还成?」
盛王妃皱眉:「模样身段都不错。可是,盛大和盛三两个,简直油盐不进。」
「王妃,大爷不过一庶子,纵使他是长子,王爷的爵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!至於二爷和三爷,二爷至今无子,给他送去,也好开枝散叶。三爷体弱,不便出门,也正该要人伺候。」林妈妈说到此处,压低了声音,「我听闻二爷喜欢扬州瘦马,不如就给了三爷,叫他两个打起来。」
盛王妃转念一想,看了一眼林妈妈,忽而笑道:「你这个老货!这一套套的,我还没转过弯来呢!」
自从盛和光十岁以后,她送去盛和光身边的丫鬟,都不得其法,近不了他的身。倒不如换一个思路,叫好色的盛二与盛三闹起来。
那扬州瘦马必定在盛三那里受尽冷待,到时盛二甜言蜜语一番,两人少不得睡作一堆。届时,盛三若是一时激愤,打杀了扬州瘦马最好。如此,在王爷面前,盛二和盛三更加上不了台面。
林妈妈得了主子的赞赏,更加卖力地奉承道:「王妃您不必太忧心!二爷文不成武不就,成亲也有三四年了,屋里姨娘通房也是不少,却始终没个一儿半女。至於三爷,不过是个连走路都不利索的废人。这爵位说什么也不可能落在他们头上。只有四爷,读书进学,练武排兵,哪个先生不夸奖?」
盛王妃听着,面上先是带了笑,最后却还是露出些不快来:「可是,若是兄长皆在,没有失德之举,断没有幼子承爵的。可别忘了,就算老*二没儿子,也还可以从族里过继呢。」
「这失德之举,就从扬州瘦马开始呗。」林妈妈笑了,胸有成竹。